槍聲一響。
　　一顆子彈直接粉碎了他的右眼。

　　艾斯拉伸手摀住血流不止的眼窩，一反往常的游刃有餘，他的情緒滿是從未有過的恐慌。

　　僅存的左眼望著眼前正拿槍指向他的人，遭毀無用的逃亡者被扔棄在地上，對方手上取而代之的是可以造成即死傷害的列管槍枝。

　　「你說你知道、你甚麼都知道。」

　　「包括我沒告訴過你的，包括我從沒說出口的。」

　　「彷彿可以看穿一切，就好像是你有讀心術一樣。」

　　而我見識過像你這類的變種人。
　　專用那對惱人詭異的眼珠子窺探他人心思。

　　「我剛剛本來想打穿你的腦門，但我想到更好的處理方式。」

　　那人邊說著，槍枝的瞄準點從額頭緩緩移動到了艾斯拉的左眼上。

　　「就算沒了眼睛你還是可以做好工作。」

　　「我說的沒錯吧？」

　　你這低等下賤的──

 

。


寂靜的室內又是一聲交疊的槍響。
 

　　……。

　　他們幾乎是同時扣下板機的。

　　艾斯拉的右頰滲滿了暗紅，上頭留下了第二個彈孔。
　　手裡的逃亡者落在了地上，持續釋放著電流的倒鉤導線已經紮實沒入對方的手臂內。

　　他抬起手，拿起終端機。
　　上頭佈滿了刺眼的血跡。

　　主人、我相信他們會幫忙修好你。
 

　　『接獲市民 Ezra-G-Y1 檢舉——』

　　『檢舉▓▓▓違規加入結社、違規持有槍枝、違規持有舊時代物品、違規對人造成不可逆傷害、違規建造密室、違規過濾幸福物質。』

　　……

　　『判定情節嚴重，▓▓▓是需要被直接肅清的叛亂份子。』

　　……肅清？

　　對不起、我並不想這樣……
 

我真的不想嗎？
 

。
 

　　夢醒，這是艾斯拉減量用藥的第五天。
　　自艾斯拉左頰滑落的只是些許眼部分泌的清澈液體。

　　每個月裡總要有那麼幾天，他必須戒除一些幸福藥物賜予他的盲目安逸。

　　『哭甚麼？』

　　坐在床上抹乾了臉，他拿起通訊機看見的是一則看似關心的訊息。

　　「我記得『監視我的一舉一動』並不在我們的合作範圍內。」
　　「若你是想關心我，那謝謝關心，然後別盯著我看一整晚。」

　　視線看向牆角的監視器，不只語氣，艾斯拉的眼神也明顯略帶不滿。

　　『嘿，別那麼不高興，只是剛好看到而已。』

　　他瞄了眼櫃子上的電子鐘，凌晨三點。
　　當他是傻子嗎？對，確實是個傻，還不知道那螢幕後方的人笑他笑得有多開心。

　　「今天就算是我死在床上了，也請你不要多看任何一眼。」

　　我是要你來幫我擋監視器的，至於監看畫面的權限我可沒有賦予你。
　　我怎麼能信任你不會拿剛才的畫面來檢舉我——
　　我怎麼能信任你不會抓到機會就出賣我——
　　我怎麼能信任你……
　　我……

　　……對不起，我應該信任你。
　　你對我不帶惡意的，不是嗎。

　　「……請早點睡吧，晚安，Tyrant。」
　　自覺減藥後連帶升起的戒心有些太過了，望向監視器一陣靜默，艾斯拉才又開口。

　　『好吧，我了解了，晚安。』憨憨。

　　隔著螢幕，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互道晚安。

 

​

お休みなさい。
　　
我希望你今晚也能有個幸福的美夢。